破我執
去年在逐一系列畫中強烈的視覺效果與自然媲美,環狀節理與裂解的邊緣猶如栩栩的瑪瑙結晶,彷彿經過強烈壓縮而成,召喚著地質學的時間。在這些抽象的內容,帶來了宇宙生命的普遍思考。而後我始終持續思考著在創作過程中的體悟,在對人、事件、形象的執念往往會為自我帶來一種痛苦。在不同程度和形式上不斷體驗快樂和痛苦,有些粗糙,有些微妙,但這就是我們每個人生活的模式。
我自己在創造的過程中堆疊了一座心靈的大山。這種執念越大,山就越高,直到有一次,我的意識破裂,這些愚蠢的執念不再挑戰我的冒險,而只是分散注意力和一種痛苦的手段。我告訴自己,如果不釋放一些東西,特別是好東西時,就無法接受其他未知的體驗。「當你脫離你非常喜歡的東西時,你會利用自己獲得更多的樂趣——而不是更少的樂趣。」
在創作的過程中學會不斷創造自我受限的框架,而後打破它,再來創造,再打破,持續不斷地進行下去。這樣的方式對我來說就像是蔣勳老師所說的:「大概只有漢字的書寫學習里,包含了一生做人處事漫長的「規矩」的學習吧!學習直線的耿直,也學習曲線的婉轉;學習「方」的端正,也學習「圓」的包容。」最終成為「與自己相處最真實的一種儀式」。雕塑家Giacometti對工作的瘋狂熱愛是眾所周知的——當他忘乎所以時,他會不注意時間,既不感到飢餓也不感到疲勞,可以整天不睡覺。他痴迷於藝術,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尋找洞察事物本質的方法上,試圖發現存在的真正基礎。是的,對我來說,這是一種尋找破除框架的方式。
日本二條詩派的吉田兼好曾在「徒然草」提到:「品流高尚的人物雖好物而不溺於物,雖興雅致頗高也能淡然處之。只有那些不解風雅的凡夫俗子,才在遊賞之時力求盡興。賞花時擁擠在花下,或湊近盯著花看,要飲酒,要做連歌,最後手持摺下的花枝,歡歡喜喜地打道回府。路過泉水時,一定要把手足都泡進去,遇到下雪時,一定要在雪地上踐踏,留下自己的足印。總之凡有景致處,絕不悠然旁觀,一定要去耍弄一番才甘心。」
與一切自然的共存,是成為「我」的一種方式。當你試圖讓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,閉眼沈著放開自我的執念,你可以接收到更多的體悟,就像在創作中,我持續探索對於「美」如何在畫面中呈現。自然的一切如風、火、水、土、花、石、四季與神獸都存在這空間裡。當你進入空間,原本屬於自我的那種執念,抑或是過往你曾經習慣的那種包袱,能夠在用心領略五感的當下,進而去破我執。